入了冬,璠州这地界便隔三差五下起冻雨,长长的冰凌耙子般挂在屋檐上。 一排排的,甚是整齐。 兰小七躺在枯草铺成的床上,仰头,视线穿过屋顶的洞望向天空。 过分寂静的夜空,残月幽幽,冷清得有些凄凉。 “老四快不行了,哎。” 外头传来低低的交谈,交谈的是她的父母。 她们家现在七口人,她排行老七,上头原本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但两个姐姐前几日饿死了。 要轮到四哥了吗? 她心情无比灰暗的想着。 算起来,她家之前也算是温饱,没想到连年兵祸,土匪进城抢一波,所谓的义军进城,也抢一波,本便要活不下去了,朝廷还预收五十年赋税。 今年夏天又闹蝗灾,颗粒无收。 如今,能吃的都吃光了,很多人饿得吃土,吃人肉。 “他爹,十里亭那边怎么说?” “那不是普通大户人家买丫头,我寻摸着,应该是皇亲贵胄,要求高,他们说明天来看看,如果合格,就买。” 兰小七听着听着,眼眶便润了,父亲母亲终于要卖掉她了。 不能怨爹娘的,她拭去眼泪,三姐和六姐已经饿死了,爹娘也是没办法。 “嘎。” 破庙的门开了,杨氏跟兰午走进来,借着微弱灯光,能看见几个孩子冷得抱成一堆,九岁小女儿躺在草堆里,闭着眼睛,睡得并不安稳。 夫妻两心头一紧,转头不忍多看。 翌日,天刚亮,一宿未眠的兰小七睁开眼睛。 恰好买人的来了。 “公子,我家四个小子,一个姑娘。” “我只要九岁的女孩。” 兰小七推开门,便见一陌生男子与母亲说话,他高高的个头,身姿挺拔,五官俊朗,衣着华贵。 “小七”杨氏对上女儿清澈的双眸,话便说不下去了,更是眼神闪躲,不敢与女儿对视。 “就是她?”刘庆义问。 “是。”杨氏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捏得发白,指甲深深扣进肉里。 “过来。”刘庆义对小七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