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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9章 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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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9章 反噬?

    昭和殿内,一整夜都没熄过灯。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集在这里,树甄进进出出的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偏皇后娘娘的急症,在太医会诊了一夜后,却是半点未见转好。

    太医们也很慌,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奇症,明明脉象没有半点问题,偏内腹连呕,一开始是呕黑色的虫卵,再后来就成呕黑血,到今日天明时,皇后娘娘已经呕不出东西了,那模样,面白如纸,眼窝深陷,竟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连鬓角都多了几簇白发。

    临着天亮的时候,宫门开了,太子府的马车进了宫。

    树甄听到小宫女的禀报,连忙将手里布巾交给别人,自己亲自出去迎接。

    太子也是一副形如枯槁,病骨支离的模样,他是今晨收到的传信,说是皇后病了一夜,这便天没亮透,就带着太子妃,亲自前来探望。

    太子重病几年,根本禁不起风霜,他连站久一点都会晕倒,现在的他,比一个十岁孩童还轻,整幅身子,除了骨头就是皮,一点肉见不着。

    太子走路的时候,是由太子妃搀扶的,太子妃倒是丰腴,三年前虽落了孩子,留了病根,但将养了三年,整日好吃好喝伺候着,唇红齿白,还是当年的模样。

    太子妃人比花娇,太子却半条腿都迈进了棺材,来的路上,太子就狠狠的盯着太子妃看了许久,如今树甄出来迎接,便见到太子推开太子妃的手,转而将手挪向树甄。

    树甄连忙搀扶出,心急的道:“娘娘这得的是怪症啊,太医诊了一夜,什么法子都试了,愣是一点效不见显,殿下,您说这怎么办啊!”

    太子妃被推开后,倒是不急,她扶了扶自己高挺发髻上的珍珠簪子,漫不经心的跟在太子后。

    一进入昭和殿,浓浓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一整夜的会诊,太医们各施各法,险些就要把昭和殿大堂弄成第二个太医院了,太子妃不耐这个味道,一来是药味太臭,二来是,但凡有药材的东西,都会让她想到她刚滑胎的那阵子,影响心情。

    眼下太子已经进了殿内,受了太医们的参拜要去殿内,一转头,却发现太子妃没跟上,太子皱了皱眉,虚弱的问:“你做什么?”

    太子妃驻足在殿外,犹疑的道:“臣妾在外头等您便是。”

    太子看了眼这满殿的狼藉,多少猜到了太子妃的心思,他有些生怒,太子妃不耐药味,那他呢,方才在马车上,她也是嫌弃自己,才坐得那般远的?

    可体力不支,承受不住怒火,太子有气都撒不出,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到底没说什么,只又瞪了太子妃一眼,才在树甄的搀扶下,进了内殿。

    昭和殿外,太子妃的贴身丫鬟,不安的问:“娘娘,咱们真的不进去吗?爷好像生气了?”

    太子妃满不在乎:“再气又能如何,现今登基之日将近,我娘家予他多少支持,他便是对我心中有怨,莫不是还敢责备于我?只待他登基为帝,这皇后宝座,我便收入囊中,届时再寻法子生下嫡子,到那时,他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贴身丫鬟隐晦的道:“秦侧妃……”

    “少提那个贱人。”太子妃冷飕飕的道:“秦家效忠的是容溯,秦紫但凡给不了太子助力,她就注定要被我压一头。况且,我没生儿子,她也没生,就眼下来看,我还是比她筹码多。”

    贴身丫鬟呢喃一句:“但小世子……”

    “你倒是提醒我了。”太子妃突然道:“容矜東本就是个野种,待我母仪天下,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将他除之后快,眼下是太子无后,秦紫那贱人才为他提了世子的名分,待我生了嫡子,还有这小杂种何事?”

    贴身丫鬟不敢再吭声了,她只是觉得奇怪,娘娘开口闭口都是嫡子,但太子这身子,哪里像是还能生的,若真要再行夫妻之事,怕是刚一上床榻,就得去找阎王爷报道。

    贴身丫鬟没把话问出来,但太子妃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普天之下,奇药遍地,尤其是壮阳之药,尤能令男人起死回生,他不在乎太子行过一事会不会枯槁而亡,她只在乎太子在死之前,能否在她肚子里留下一颗种。

    当然,就算不能,她也会让不能变成能。

    总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另一边,太子进了内殿,便闻到了床边的痰盂里,散发出的恶臭之味。

    他捂了捂鼻子,往那痰盂中看了一眼,看到泥泞一片后,狠狠的闭了闭眼,才问树甄:“吐得就是这些?本殿怎没瞧见还有活物?”

    “是虫卵,不知是什么虫子,也不知娘娘肚子里,是否还有这些虫子……”

    “虫子……”太子沉默片刻,对树甄道:“纸笔伺候。”

    树甄忙献上纸笔,太子咳嗽了两声,虚虚的抚了抚桌子,才弯腰,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随后让树甄取来皇后的印章,刻好后,交给树甄道:“派人送去京都十三号街,七户,给游丝丝。”

    树甄拿着那封信,愣了一下,才抬起眼睛,诧然的问:“游,那位游……姑娘?”

    太子皱眉道:“快去。”

    树甄不敢再耽误了,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她亲自出了一趟宫,待她抵达京都十三号街七户后,便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里面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警惕的打量树甄,目光冷冷的。

    树甄迟疑的看了看院子里面,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青年接过,拆开看了眼,而后对树甄道:“在这儿等着。”

    他转身进了屋内,再出来时,身边跟着另外几个青年,他们当中簇拥的,还有一位容貌艳丽,端庄矜雅的年轻姑娘。

    “姑姑是宫里的人?”那年轻姑娘问向树甄。

    树甄其实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她“恩”了一声,又看了眼院子里那几个虎视眈眈的青年,道:“阁下就是游姑娘吧,我家娘娘从昨晚开始,便呕吐黑虫、黑血,至今未有好转,这样的奇难杂症,姑娘想必是能治的吧?”

    “黑虫?”那位游姑娘沉吟一下,对身边离她最近的青年道:“星义,你去准备马车,我们进宫一趟。”

    被唤作星义的男人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越过树甄,去了外面。

    ……

    从接到这位游姑娘与他的同伴,到快马加鞭回宫,一路上,树甄脑子纷纷扰扰的,始终没有平息。

    直到马车停到了宫门前,他们换了宫内的车,再次回到昭和殿,树甄这时才平缓了心情,对待这位游姑娘时,也不再那么不自然了。

    巫族一脉常年安于辽州,乃是权王的亲信。

    但树甄却知道,早在二十多年前,皇后娘娘其实便与当年的巫族大巫,达成协议,两者有过不少合作。

    巫族是皇后娘娘放在辽州的细作,权王对巫族越倚重,巫族在皇后娘娘这里能发展的效用,就越显著,巫族里或许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真正效忠的主人是谁,但他们的新巫,肯定是知道的。

    巫族七年前,换过一人新巫,这位新巫在三年前权王发现巫族背叛他,大力清缴巫族余孽时,中途身亡了。

    而现在巫族的新巫,树甄知道,好像就是这位游姑娘。

    但这位游姑娘,是个非常不值得信任的人。

    在上一任新巫还活着时,那位新巫便对游丝丝意见颇多,大概的意思是,游丝丝与权王走得太近,这种近,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近。

    三年前,权王清除辽州巫族一脉,巫族许多人都身首异处,游丝丝活了下来,并且失踪了。

    为什么她能活着,与权王关系最近的,窃听辽州机密最多的,难道不就是她?

    放虎归山,权王那样的枭雄,怎么可能放掉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生活习性,与自己同出同进数年的女人?

    游丝丝成为巫族的新巫,带领剩下的巫族死士漂泊不定,现在,他们出现在京都了。

    娘娘正好又在这个时候患了急症,吐出来的东西,还是黑虫卵。

    到底是虫还是蛊?

    巫族不就是最擅长制蛊的吗?

    树甄压下心底的想法,游丝丝是太子要她带进宫的,现在娘娘的病情无法断症,当务之急,是先让娘娘清醒过来,无论游丝丝是不是下蛊者,无论娘娘是不是中了巫族的蛊,只要游丝丝能把娘娘救回来,这个哑巴亏,他们不吃也得吃了。

    一路进到昭和内殿,一进去,游丝丝便与太子请了安。

    太子与她像是有几分熟,让她平身,又指指床榻的方向。

    游丝丝走过去,翻了翻皇后的眼皮,又检查了片刻她的脉搏,最后还特地确定了她的呕吐物,才道:“娘娘这是被母蛊反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