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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六章 悲叹有余哀 恩怨情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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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梦,也是噩梦,更是透着无限靡靡婆娑而无法抽离的梦幻,几乎绝无人可以从这样的温柔乡中抬起足以比千斤闸更重的头颅,更没有多少大英雄豪杰能够壮士断腕一样的撤回自己的双手。

    是男人就要如猪猡一样手嘴并用的享用,就要发泄。

    那位神眼中的楚留香,能与不能?

    一声叹息,近乎哀鸣,又好似当头棒喝,暮鼓晨钟,将薛人凤游离于九天之外的灵魂绮念收拾唤回。

    如果薛人凤的确这么做不顾一切的恣肆疯狂,胡天胡地,他既不会因为侵凌皇亲国戚而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也不会承担欺侮妇孺的道德指责。

    他是秉承着志士仁人的复仇血性和正义感而来到这座宫殿豪宅。

    这一切,就算是日后传扬到江湖,也是伟男子之卓行独立的佳美动人传说,足以为江湖后来少年英雄的表率,绝不会被旁人指斥为贪花恋色,阴狠毒辣。

    快意恩仇,堂堂正正的挑战仇人,一掌打死仇人,一刀杀死仇人,战之不胜,死在敌人的拳头剑下,都足够慷慨豪迈,的确不假。

    只是薛人凤略显阴毒的手段并不为过,也不是小人计谋。

    鸡蛋非要去和泰山去碰撞,飞蛾非要向熊熊烈焰寻死,这不是英勇无畏,而是不智无识。

    他面对的可是权倾天下的西平伯,此人非但在朝中横行霸道,更利用他的权势,勾结异域青龙帮,黑雄会,残贼中原武林,对于江湖中人的捕杀残害,更远远超过六扇门锦衣卫之流。

    对于如此残暴霸道的权臣奸贼,杀死他灭亡他还用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么?江湖的道义并不是可欺之以方的儒家君子的道德取舍,两者之间截然不同,虽然在道义的终点乃是殊途同归。

    邪恶卑鄙与正义善良都会导向不义的结局,也都会向魔鬼腐熟称臣,但是并非正义善良毫无用处。

    若是真要快意恩仇的找西平伯去复仇,他凭着扈从如云的高手护卫,更有数万精兵作为屏障,更仗着他武功高强,薛人凤除了做荆轲聂政的义勇匹夫一击不中,徒留虚名,更有什么好结局,他想要报仇,还有什么好办法?

    薛人凤区区少年,江湖中的温柔富贵都未曾享用过,怎能苛责他去做一去不复返的燕赵豪侠?怎能让他无拳无勇的孤身男儿去做鲁莽的匹夫行径?

    何况就算是联合权贵孟国公倾覆西平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孟国公在江湖中的名望地位与西平伯截然相反。

    孟国公素有义薄云天,当世孟尝,无双关圣的称呼,他在江湖中结交极为广博,上至武林盟主墨孤魂,八大门派,十二世家的主人,下至周天海岛,五湖四海的帮派首领,乃至贩夫走卒,都与他或孟国公府有极深的交情,而且他对于江湖豪杰,能施以援手之处绝不怠慢,一掷千金,诚不虚也。

    曾几何时,薛大老板都不能忘记这梦,不知道是罪孽,罪恶,还是荣光辉煌,还是能让他生出气力的幻梦了无痕,不过这梦让他陷得并不深,他也没有变成一个私德有亏的少年 英雄。

    当他从欺凌神,从霸占他人的田产家财暴富暴贵开始之后,他最后怕的就是他人也以同样的方法以毒攻毒,以眼还眼。

    因此长风镖局壮大的同时,他也在近乎变态一般的提防着任何可能的背叛。

    他终将任何的潜在威胁扼杀在萌芽,不管他是得意弟子,还是拜把兄弟,亦或同胞手足,甚或亲生儿女都不能。

    薛大老板雨夜之中,灯火闪烁之下,面对妻子的目光,震惊中又吃惊非常。

    他早已经从蒙面的她的一举一动之中猜测出来她的身份,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大相信。

    二人夫妻多年,就算是这些年因为她的人老珠黄自己早就厌烦,早就对她弃如敝屣,两人也早就互相龌龊不断,可少年时候彼此声息气味的了解,早就让彼此默契熟悉非常。

    结发夫妻的恩爱两不疑,毕竟二人也曾有过。

    他万万想不到,他以为在自己面前一清二楚的妻子,他以为屈服于自己威凌之下的妻子绝无任何隐瞒他的地方。

    哪知道,她竟然有如此高强的本领,他回思往事,不禁冷汗直流,凭着妻子的这等武功,要杀他,只要稍稍存着一点点心思,他绝无活命的可能。

    他望着她,就想起来那在西平伯宫殿中的艳妇,她的嫡母,当年的妻子,就躲在那宫殿屏风的后面,她的嫡母就横在眼前,那一声哀鸣叹息,终于让他抑制住疯狂的兽性,回归人的性情,也让他具备了一代豪侠的潜质,虽然他最终没有成为豪侠,而成为江湖中的大枭雄。

    薛人凤不愧是江湖大人物,他终于抵挡住神的诱惑,而回归于人,就算是他兽性暴涨,他却不能忘怀郡主小姐曾就有过的一点点人性温情。就凭这小姐在寒冬凛冽之时让丫环送给他的一件旧棉衣的温情动人,就凭这一点,他克制了报复的兽欲。

    这一声叹息,也让本应该沦落风尘,质地洁净的郡主娘娘从屈辱的深渊中爬出来,从此不过成为薛大老板一人的奴隶器物而已。

    他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他浑身上下颤抖不已,重伤之下,他气血翻涌,一口咸而且腥的味道涌上心头,他极力的压制,他知道妻子又足够的报复理由,他也知道妻子应该向他讨还血债——虽然妻子的父亲欠下他血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切,正因为某种歉疚,使他对于妻子的逾越礼法,帏薄不修忽略不问。

    薛夫人望着丈夫,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将自己拢掠劫夺为为压寨夫人,虽然他不曾占山为王。

    这一切的恩爱夫妻之情源于羞辱和强盗霸占,而丝毫没有一丝丝的爱情,少女至此,已逾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