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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赴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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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您。

    “燕姑,今晨如何?”

    “是个好天,大母,今天可好?”

    沉默是最好的解答,算是默认吧!

    白发老妪站起身,除了一头白发,从她身上看不出一点老迈的样子,依旧白皙的皮肤,毫无褶皱的双手,亦是赤红衣裙。

    只不过经了岁月的红色上面沾染许多尘缘,显暗,她身边另一身赤红则鲜亮夺目,一个新生,一个死去!

    新黑水女王的登位典礼,从这一刻开始,却不值得庆贺,因为,老女王要在这一刻逝去。

    这就是黑水城几百年里无数个轮回重演的定律,谁也没有改变它或是试图改变,牛皮鼔开始敲响,身着黑衣面带恶鬼面具的巫师开始轻吟,第一丝阳光照射的时候,老女王跨入雕刻着暗纹的石棺,四周只有一位与她连着血亲的新女王。

    危燕垂着眼帘,这样的时刻她会经历两次,一次是今天,下一次就是别人这样守着她。

    “燕姑,新女婿好不好?”

    老女王平躺在石棺里面,抬头可见房梁掾柞,这是她出生的地方,如今要做为葬身之地。

    危燕点头,“很乖巧!”

    “那就好,你自己挑的当然是喜欢的,来年早早生个小儿,抱来给我看看!”

    “好!”

    鼓声由稀薄变密集,由轻快变沉重,屋里两人渐渐失了说话的兴致。

    人的出生毫无选择,人的死亡也亦然,所以,可以选择的生死都是不幸的,生的时候被选择,死的时候要选择,只有充满惊喜的人生才是美满的人生,危燕在这一刻明白了她的人生意义,她要做不选择的死去。

    孔雀胆,指甲盖多点足够毒杀一头牦牛,老女王眼波流连在手里的胆瓶上面,蓝绿的光散落在她面上,老巫师很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她也无数次把玩翻看,像是要与它多处处,或许死的时候能好受些?

    一饮而尽,滋味应该不好吧,危燕眼睁睁看着药汁入口之后逐渐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面孔,眨眼间泛出青紫,七窍黑血流出,那张面孔使劲朝她转过来,眼里充满祈求,救救她,她本不该死,该死的是这个旧死继新的规矩!

    危燕一个箭步跨过去,来不及再看老女王一眼,她伸出双手紧握石棺上面的棺盖用尽平生力气将石棺合上,事情却没有这样停止,隔着厚重无比的石棺,里面依旧传来咯吱咯吱挠抓的声音,仿似这声音发自她的内心,在她脑子里翻天覆地永生难忘!

    撑着石棺良久之后,危燕落泪了,有害怕,有不甘,有迷茫,她的心跳如外头的牛皮鼔声一样,点点滴滴急凑匆忙,这是权力的更替,是先人成就后继者的手段,手段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作为掌权者,这一刻,她不再只是女人,她是王者!

    听着远远传来的鼓声,宋循张着嘴巴久久无法闭合,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黑水女王的继承这样残酷血腥,看着至亲死在面前,成就自己,这与自己亲手杀人有什么区别?难怪小小一个黑水城可以恒亘几百年风雨飘摇而屹立不倒,有这样狠辣心硬如斯的领导者,外人要想讨得一丝便宜,没有足够的牺牲是不行的,而足够的牺牲则代表足够的舍得,比如他,就舍不得!

    宋循啧啧有声之后,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盈满心间,他指着马鞭怼了宋元的胳膊,说,“元娘,你说五叔父有没有这样的……”

    他点了下巴,意思是你懂的。

    “残忍决绝?”

    宋倩虞脸上渲染了一丝凉薄,回应宋循道,“你会看到的。”

    宋循鼻息冷哼,他最不喜欢宋倩虞这副似故作深沉的样子,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这几年以宋循这样的宋家年轻郎君为主多数依附宋旸谋事,被举荐做官或留下来打理事务,而代表可以被宋旸承认的标示就是淌黑水这一路,这一次行程是宋城为宋循领路。

    对于宋倩虞同行,看看宋氏如今里三层外三层通常围得水泄不通的观看大军就知道宋十三娘子要做的事谁也反对不了,包括旸郎主,所以宋城视她不见。

    出了黑水境之后他们扮作商队继续前行,此时正是辽阔秋色无边的时候,忽略宋城屡屡看向上空不计,宋循一直觉得这才是出门在外的正确打开方式。

    身边掠过黄沙荒坡沟壑深坑一直往前,直到宋倩虞打断他的闲适,“城三哥,前面我们就此别过,后日午时咱们在此地会合!”

    宋循噗通一声直接摔下马背,被吓的。

    面前的篝火噼里啪啦撩着火气,简易的铁架子上面挂了一壶肉汤正咕噜咕噜的翻滚,宋倩虞接过桃牙手里的热汤往宋循手里送,被粗鲁地推回来,凉凉回应,“假惺惺!”

    宋倩虞也不恼,自己端着汤碗把干粮泡进去,对身边的行书和桃牙说道,“赶紧吃了把火熄灭,今晚咱们就在边上将就一晚。”

    两人点头应下,桃牙把干粮分给跟着宋循的三个人,其他也不知宋倩虞从哪里寻来的随从都一一遵照执行,除了宋循,其他人都安分的吃完收拾妥当准备歇下,宋循一看,火从心中冒,摔摔打打不消停。

    半晌之后见没人搭理他――除了宋倩虞以外其他人是不敢挨着他,揣着一肚子气抱臂靠在马鞍上嚼着草根发呆。

    鼻尖传来肉的干香,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宋倩虞走到他身边,把牛皮纸包放在他怀里,抱着膝盖坐下来,有些安抚的说:“跟着他们能有什么意思,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意想不到!”

    宋循呸她,“跟着你都是意想不到。”

    既然开了口他也就不忍着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盼着走这趟多久了,就你一句话,我就去不成了!”

    宋倩虞看他一眼,“人人都走的路总有一天你会走上去,但别人没走过的路,就只有你自己能走,不值得好奇。”

    大道理谁不会说,宋循都懒得搭理她,撕开牛皮纸包,里面是干香的肉条,还有油爆的花生,习惯地往宋倩虞那边递过去,在看见宋倩虞看他时恍然大悟,撇嘴又收了回来,宋倩虞被他这一出闹得开了怀,笑着说,“嘴硬!”

    宋循倒没有恼羞成怒,就是耳根子有些发烫,心里暗道这个习惯真是不好,得改!

    第二日照旧赶路,这次换成宋倩虞不时看向天空,宋循不由后知后觉背心浸出冷汗,他可真是大意了。

    临近午后,他们在一处荒废的旧城边上停了下来。

    斑驳的城墙已经不算完整了,城门处三三两两进出的人看上去神情凶悍却衣衫褴褛,走进了才看清城墙上的名号:谷西。

    宋循死死勒住缰绳站定,同时一把抓住还要往前的宋倩虞,“你知道谷西?”

    宋倩虞招来行书,附耳叮嘱起来,待行书领着人骑进城门之后扭头与宋循对视,“当然,若不然我来这里游玩?”

    宋循点着她,咬牙道:“你真是疯了。”

    谷西,北地有名的流放地,里面鱼龙混杂多是犯下大罪的亡命徒,世人避之不及,宋倩虞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往这里闯。

    “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要干什么?”

    宋循这是真的发怒了。

    忽然城里头烟尘滚滚呼啸声人声混杂往城外涌来,宋循浑身紧绷进入戒备状态,直到眼前出现快马而来的行书几人,而她们身后像是串了蚂蚱一样的草绳一般乱哄哄全是面色土黄衣衫简陋的人。

    宋循眯着眼挥手扑开眼前的尘土,再看时行书等人已经分骑两边守住了半圆的方位,马匹响鼻不安打着转,而他身边的宋倩虞越过他走了过去。

    很多人在经年之后还记得当时那一刻,一个骑着彪悍红马的少女,在她身上看不到传说中深宅女娘的柔弱无力,同样是干净漂亮,这个少女给人的感觉是带着侵袭的强势,不容人反抗,这样的漂亮让在场的人都愣了。

    噗一声,一个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完全路人形象的中年男人被打中,所有人都集中看向他,中年人似反应有些迟钝的接住快要落下的布袋,神色间并未改变,只是他的眼神透露了他此刻的异样。

    宋倩虞骑着马不住绕着圈子,很快,有更多的人被布袋打中,却没有人将布袋解开查看,所有人都保持一个姿势看着宋倩虞的一举一动。

    直到最后一个蹲在城门边上的人脑门被有意砸了个正着之后,宋倩虞扯着缰绳退了回去,然后扭转马头往来时路走去,宋循边跟上边后头。

    行书的声音传来,“望诸位守约!”

    桃牙夹着马腹快速跟上行书,他们一行就像来时那样突然出现此刻又莫名消失。

    先前蹲在城门下的那个人捏着手里的布袋,转眼间他身边的人将他团团围住,而最先被布袋砸中那个中年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涩着嗓音道,“公,意欲何为?”

    男人合着眼睛,回,“往!”

    “永嘉元年惊蛰赴会长溪!”

    而今,是永熙十六年,没有谁知道永嘉是谁的年号,她怎么会知道!

    所以,往!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