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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药里果然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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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到场的时候听说顾少钧晕过去,三公主过去看望了,她心里就松一口气,想着等一下三公主出来时,大家都已经就位,这么多女眷定要一齐参拜,随便行礼就蒙混过去了。

    没想到她跟侯夫人客气寒暄的时候,恰好被撞个正着。

    真是倒霉。

    此刻,便觉得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朝她看过来,就连宋书浩也是一脸狐疑望着新婚娇妻。

    “三公主千岁!”张雨薇只能硬着头皮,今日若不当众扳回一城,她的面子是小事,英国公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三公主虽任性,却不好搅了侯夫人的场面。

    没想到,三公主瞥她一眼,径直视她为无物,搂着侯夫人亲热的往宾客处招待去了。

    张雨薇一个人晾在那边,腰酸腿软,这礼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宋书浩朝宋妙人招手:“小妹,爹娘呢?你过来……”

    张雨薇也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宋妙人身旁的唐白,眼里闪过一抹怨毒的光。

    她宁愿被天下人看她一天出丑的模样,也不愿意唐白看上一眼。

    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正好,有个出气筒了。

    张雨薇终于在众人探寻疑惑和轻视的眼光中,努力挺直脊背。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在乎,去招呼要好的姐妹:“蔡大小姐……”

    “世子夫人怎么得罪了三公主?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蔡家大小姐不会察言观色,心直口快:“来给我讲讲……”

    顷刻间围上来一圈人:“是啊,给我们讲讲,我们平素见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呢。”

    张雨薇心里恨得滴血,看见唐白从远处,一脸恬静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种场合,其实对唐白来说,很尴尬。

    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千金命妇,她这种官不官,民不民的,也没人管她。

    宋妙人被宋书浩拉走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唐白一个人,在侯府选人少地方晃悠。

    阿竹自送她进来,就去跟春夏聊天去了。

    唐白知道,她是不愿意看见苏一,省得被纠缠,也省得拒绝的尴尬。

    好在侯府还算熟悉,走来走去不会迷路。

    出了假山,后面是一片荒芜的园子,唐白进去找了块厚实的草地,确认没有蛇虫鼠蚁之后,躺了上去,翘着腿,叼着草,看着顶上的蓝天白云。

    意幽幽。

    前厅的喧闹,完全听不见。

    大家也正忙,没人顾得上她。

    惬意。

    她想。

    迷迷糊糊间,就想睡一觉。

    只是刚睡着,头就疼起来,方才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又来,她连着深呼吸的好几口,这才停下。

    那口药?

    她到底睡不着,越想越心惊,起身去找苏一拿药方,又从角门出去,附近找了个药铺的大夫问。

    “没什么不妥。”大夫很是真诚,认真来回看了好几遍:“除了甘遂这味药压苦,其余的都是补脑宜脾胃的好药。”

    “可我喝了干呕。”唐白道。

    “许是小姐身体健壮,平素没喝过药,对药比较警惕的缘故。”大夫解释:“在下行医这么多年,同一种症疾的病人,若是时常不舒服,那就药量开得重些。若是康健的人,只需要少量的药就能好,正常的。”

    这个解释唐白相信,跑惯了的腿,吃惯了的嘴。

    药也一样,喝多了身体习惯了,自然就没那么管用了。

    “小姐既然喝的少,加甘遂压苦味是正常的,不过既然小姐不适应,反应比正常人更大,那去除也没什么。”那大夫想了一会儿:“甘遂这药,虽有效,却不是顶好的良药。时日一久,便有微毒,会伤及脾胃,于身体无益。”

    唐白听见微毒两个字,心里一紧张,忙问道:“怎么说?”

    “在下给人开药,若是只三日内的药量,怕服药人不爱喝,所以加点甘遂,压压苦味,时间短,不碍事。”大夫说:“若是长卧病榻的人,那嘴巴多苦的药都喝过,本不怕苦,又何必再开这带几分毒的药呢。”

    可顾少钧是长期喝药的人哪。

    唐白不寒而栗。

    “那这甘遂在这副药方里,是非加不可得药吗?”唐白问。

    “那倒不是,这玩儿意儿就是压苦味的。”那大夫早就看出唐白虽然不是富贵小姐,看穿戴谈吐,却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多少有点身份,笑着道:“像小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不少大夫怕你们觉得苦,也是会开上一点儿的,老朽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喝药的不是她,而是要连续喝半年的顾少钧。

    唐白拿着药方,想了许久,去找三公主的婢女,小鹿。

    刘太医不可能不知道,甘遂吃久了会有毒。

    他是三公主介绍过来的。

    三公主接受女眷们的吹捧。

    唐白站在远处,等三公主看见她时,她指了指小鹿。

    小鹿伶俐,忙走了过来。

    “世子爷的药里面有毒,此事要请三公主做主。药是刘太医开的。”唐白言简意赅的说明。

    小鹿面色骤变,顷刻间恢复如常,冲唐白摆摆手。

    唐白知道使命已经完成,默不作声的走开。

    没多久,就宣布开席了。

    三公主是不留下吃饭的,已经嫁给大皇子的傅侧妃也不留。

    她们只是代表皇室,来给侯夫人一点面子罢了。

    为首的座位上,除了侯夫人旁跟着唐白,英国公夫人旁跟着张雨薇,剩下的都是京中显耀官员的妻子。

    侯夫人非得让唐白像张雨薇一样,站在她身旁。

    唐白愈发觉得尴尬。

    这一般是儿媳的待遇。

    像宋妙人等未出阁的姑娘们,是另外成了一桌。

    以她的身份,与宋妙人等闺秀一桌也不妥,与丫鬟婆子一桌也不妥。

    她本想不吃算了。

    没想到侯夫人将她拉过来,可如今的位置,看着更是不妥。

    却见侯夫人丝毫不觉得,反而笑眯眯的向英国公夫人介绍:“这位是唐小姐,姐姐见过的。”

    “是救过三公主命的那位?”

    “正是。她不止救过三公主,还救过钧儿。”

    “哦。”见过“阿白姑娘”的人,都若有所思。

    “她来京城投亲,却遭遇变故,钧儿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请她暂居侯府。如今,亲戚家里安置稳妥,便回去了。”侯夫人几句话便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一副坦诚的模样:“哎,我有心多留她几天,可惜不能如愿。”

    英国公夫人似乎看出来侯夫人所想,捂着嘴笑了,眯眼道:“来日方长。”

    蔡夫人是知道这位唐小姐的,家里的事情闹得那样大,她从蔡为中口中得知一二,此刻便道:“看这通身气派,定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道唐小姐令尊名讳?可是认识的人?”

    唐白知道她不怀好意,想来还因为蔡瑞芝的事情记恨自己,因此不提父亲名讳,只说母亲:“家母是德州许家……”

    蔡夫人并不打算放过,似乎是陡然想起一般:“可是徐太傅家?”

    “是。”唐白乖巧回答。

    “那你父亲岂不是唐子文唐大人?”哼,你不说,我帮你说。

    她话音刚落,唐白一听她提及父亲名讳,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在白嫩清瘦的面颊上。

    “她父母去世,蔡夫人既然猜到,还提这个干什么?非要惹孩子伤心吗?”侯夫人开始护犊子。

    唐白的眼泪流得更凶。

    她到底不过是个年芳十六的少女,父母大哥全都故去,一个人来京城投亲,漂泊无依,孤苦伶仃,身世可怜。

    在座的尊夫人,哪个不是吃斋念佛,面上慈悲的大善人,看她都犹如看女儿一般。不知道的内情的,觉得她坎坷艰辛;知道内情的,愈发觉得她坎坷艰辛。

    天灾可怜,人祸更可怜。

    一时就都起了恻隐之心:“好孩子,别哭了,跟着舅舅好好过日子吧。”

    唐白一面拿帕子拭泪,一面摆出一副忍耐的模样,对侯夫人道:“……失陪一会儿。”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掩面痛哭得跑出饭厅。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再理会言语刻薄的蔡夫人。

    蔡夫人又不能说,自己三女儿被一个少爷迷了心智被骗跑了吧,只能讪讪的笑,“这个菜不错,我吃过的……”殷勤的给各位夫人布菜。

    花费了许多功夫,才重新调动活跃的气氛。

    素锦姑姑过来,跟侯夫人告知唐白的去向,侯夫人笑笑,殷勤招呼大家。

    这毕竟是她的寿宴不是?

    没想到在她那样用力的圆场下,还是有人不识抬举。

    蔡夫人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她不过快人快语了几句,她丈夫今日,就在饭桌上,被侯爷联合其他人,灌醉了,喝得不省人事。

    回家不住呕吐,弄得一团污秽。

    唐白逛到刚才休憩的园子里,这才感觉好了些,她瞧瞧四下无人,索性放声痛哭起来。

    方才当着众人的伤心,虽然有顺水推舟的意思,可也是真伤心。

    她受不了任何不怀好意的人,跟她提爹娘。

    这段时间,为了不让牵挂她的人担心,她许久没有放纵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场了。

    身旁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长长的影子,淡淡的笼盖住那个俯下身躯,痛哭流涕、身形单薄的姑娘。

    唐白直起身时,发觉六皇子居然站在不远处,吓得忙用手背擦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给六皇子请安。”

    他是临时起意,因此来迟,大家都入席,他不想打搅,便绕着侯府闲庭信步。

    “姑娘怎么哭了?”

    这不像她的风格。

    唐白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兽,没人问时尚能故作坚强,一旦有人关系,那点子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心里一酸,眼泪又要往下掉。

    六皇子掏出怀里的帕子给她:“瞧你帕子都沁湿了。”

    唐白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擦一擦,又还给他:“多谢。”

    六皇子瞧着帕子哑然失笑。以前的姑娘们,谁不是爱若珍宝,怎么会拿来擦眼泪?

    不仅不真擦,反而还要装模作样说,哎呀,不好意思把帕子弄脏了,我给六皇子洗一洗,或者重新绣一幅吧。

    然后过几日再找机会拜访。

    怎么这姑娘眼里,全然没他这个人一般。

    六皇子有点点失落。

    唐白哭了一阵子,心里好受多了,想到自己仪容不整,到底不妥:“六皇子赶紧去吧,民女告辞了。”

    她闪身朝顾少钧的屋子去。

    唐白推开虚掩的门,顾少钧沉沉睡着。

    “唐小姐,侯爷找您。”春夏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唐白面前,将她拉到偏僻的角落:“叫您换上奴婢的衣裳。”

    唐白暗想能有什么事?却还是听命的换了,想了想,又画了妆,将面容稍微做些变换,随后端着一壶上好的茶进了主厅。

    侯爷和一干朝廷政要依序而坐。

    “这是今年皇后娘娘新赏的茶,是上等大红袍,说是总共不过一斤,给了侯府二两。”侯爷笑着寒暄,招呼大家喝茶,去一下刚吃完饭的油腻。

    英国公是个留着一点点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率先品了一口,啧啧出声,叹道:“好茶。侯爷真是深得圣心。”嘴角就有掩饰不住的奸笑。

    唐白乖巧得坐在茶盘前,一杯一杯的给他们泡茶。

    “我这算什么,张相国才是。可惜今日没来呀。”侯爷不以为杵,似乎与英国公两人太熟,被挪瑜习惯了,伸手往他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吃了:“绿豆饼我这都没有了……”

    英国公笑:“真是,认识你几十年,还是老样子。只怕再给你三十年,你也坐不到张相国的位置。”

    “说得好像你能做到似的。”侯爷和英国公一来一去打开话匣子,调笑起来,气氛便渐渐活络。

    蔡为中狐疑地瞧了唐白几眼,见她脸色偏黑,眉毛也粗黑的,低着头看不太真切,留意了一会儿就放开了:“侯爷才能是有的,英国公也是正当年啊。只是你们都无心于朝政,只好让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占了便宜……”

    除了封的爵位,要说手中的权力,倒真是不如蔡为中这些一部之尚书。

    不过他惯会拍马屁,大家也都习惯听了,一个个打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