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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好像终于发现了眼前这位少将军的真正目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已经通过白绕知晓了黑山军当下的处境。
内交外困！
而他却没有许以高官厚禄让白绕回山帮他做事，却依然答应了他的邀约，前来相见。
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脸皮，见面好说话。
“张大帅英雄之辈，为何困于这深山？只因一份责任而已，请降于朝廷，率军讨董，也只是想为众头领谋一个能见于人前的身份。
然而他们呢？过惯了打家劫舍的日子，就再也拎不起耒耜，枉费了大帅的一片良苦用心，如今更是阳奉阴违，不尊大帅之令，这等惯匪，大帅还有何必要白费苦心？泉亦深感惋惜。”
张泉声情并茂，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样，反正自己按着史实编，说的自己都快感动了，他就不相信张燕一点没感觉。
看着张燕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脸，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陈汤公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今天下大乱，匈奴趁机犯我并州，吾父请封并州牧，乃泉之主意，我等汉家儿郎，当以陈公做榜。
大帅若前往并州，官爵亦可不变，泉自会请示父亲，为大帅刻印制服，大帅手下的兄弟，亦可归大帅统辖，披甲执锐，拿朝廷俸禄，为国杀敌，建立功业，为子嗣传一份恩荫。”
张泉声音很大，前一部分是大义，后则是切身实利，说给张燕，也说给他身后的十多名亲卫。
张燕的平难中郎将之衔，早已在袁绍坐大河北后名存实亡，至于他手下的弟兄，如今和山匪也别无二致。
若是有张绣这个朝廷亲封、货真价实的并州牧作保，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将彻底洗白，成为朝廷官军。
“大帅……”
张燕尚在犹豫，而在他身后，一名亲兵动容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大帅，咱应了吧，就如这位张少将军所说，以大帅的本事，投奔哪方诸侯不能建功立业，何必窝在山里受这份鸟气，一群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是啊大帅，张牛角大帅的恩，您如今也算报够了，兄弟们不怕死，就怕死的窝囊，某李长峰愿为国杀敌，只想俺妻儿能抬起头活下去。”
……
看着张燕亲卫七嘴八舌的纷纷鸣起不平。
张泉笑了。
有了这几位种子不断怂恿，张燕就算今日不同意，回到寨中，只怕也睡不踏实。
“少将军，燕就问一句，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张燕直勾勾盯着张泉。
大有只要一丝不对，就把张泉生吞活剥的意思。
“泉对天发誓，若违此言，五雷轰顶！”
张泉以手指天。
“好，某这几位兄弟信你，某也信你，某回去便通知各山头，你得他们五天时间准备，愿意走的，你不能嫌弃，不愿走的，某会给他们留下一季的种子和粮食，你不得阻拦。”
“自当如此。”
“那我张燕也对天起誓，绝不欺骗与你。”
张燕同样举起手，郑重发了个誓。
“泉信大帅，大帅现在可以回山通知各山头早做准备，五日之后集合开拔…..”
张泉正要道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起落声，接着便是脖下一凉。
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这玩意很小锋利。
“什么人？！”
“快放了少将军！”
亲卫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手弩，厉声大喝，却谁也不敢扣动弩机。
那白衣刺客离少将军实在太近了。
“白雀？你怎么在这儿？快放了少将军。”
张燕也是大惊失色，身后几名亲卫抽刀过半，也是紧紧盯着张泉背后。
听着张燕嘴里的名字，张泉差点倒吸一口凉气撞在刀刃上，这特么，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
“大帅，我正是等你们说完了正事才出现，燕雀峰的兄弟就劳烦您通传一声，只要那边几位弟兄手不抖，我自然不会伤害这位少将军。”
清脆利落的女声响起。
听到女子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张泉稍稍放下心来，道：“吴全有，你们先放下弩。”
“少将军……”
“不想我死就快点！”
吴全有无奈，只得听令和亲卫们放下弩箭。
“女……女侠，现在你能不能把这玩意稍微离开些，张泉还有话跟大帅说。”
感觉到脖颈下的东西果然离远了些，张泉看向张燕道：“张大帅，您先回山，这位女侠想必只想救白绕而已，不会伤害我的。”
“好，我先回山，白雀，你可千万莫做傻事。”
张燕一边后退一边劝慰道。
看着张燕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张泉才又接着道：“女侠，军营离这十五里地呢，咱们得骑马回去。”
“无妨，我可以和你同乘一匹。”
女声无所谓道。
“可这东西在我脖子上我很慌啊……不如这样，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你把这东西收起来，你要救白绕，咱们也可以谈，要不我发誓？”
张泉又想举手，‘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种事爱干谁干，反正他一点也不想干。
虽说和女子同乘一匹马想想很爽，但是脖子上架个这玩意骑马，就是天仙他也不愿意，纯粹对小命不负责。
“我那不成器的兄长果然和你说起过我，他还说了什么？”
女子声音稍稍清冷了些。
“说你花容月貌、貌若天仙、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身轻如雀。”
感觉到再次越来越近的锋刃，张泉识趣说完最后一个词后闭上嘴巴。
“你方才满嘴大义报国哪去了？这么会说话，一定哄过不少女子吧，放了我兄长，我给你做妾，我可以保证他没有骗你。虽然他不成器，但他是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大义报国不在嘴上，而在于行动；我只哄过两个女子，我妹和我未婚妻；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不行。”
“为何，我不如你未过门的妻子美吗？”
女子身形一转，来到张泉身前，拉下了脸上一直蒙着的面纱。
看见女子容颜那刻，张泉突然觉得，自己搜肠刮肚想来的那些词汇，天生就是该来形容眼前这位女子的。
“美，堪称张泉此生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但还是不行，这是原则问题。”